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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年离乱记
更新时间:2015-08-20浏览人数:14523 次作者:本站来源:长沙民建 作者:曾继祖
  ——谨以此文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

  一、文夕大火

  我出生在长沙市东郊杨家山老屋。老屋背靠杨家山,面临王公塘,此处风景优美环境宜人。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,日寇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。当年11月,我一岁时,日寇出动飞机轰炸长沙市。母亲抱着我站在屋前坪观看飞机轰炸长沙火车站。当晚,在长沙电报局工作的舅舅下班回家,说火车站在轰炸中死了百多人。一家正在车站附近办喜事的居民,全部炸死,尸横遍地,很惨。那一年,我们没有吃过一餐安心饭,常常是端上饭碗,便拉响了防空警报。母亲、姨妈和外婆就带着我往后山上跑。后来,据舅舅说,1937年至1941年长沙地区共遭日机空袭678架次,炸死1741人,炸伤2307人,炸毁房屋3194栋。舅舅在抗日时期,一直据守长沙,在电报局任报务工作。

  1938年11月8日,日寇入侵湘北,同日出动飞机轰炸长沙。9日临湘陷落,11日岳阳失守,长沙形势日趋紧张。10日省长张治中误传了蒋介石指示精神,将“焦土抗战,保卫长沙”理解为焚烧长沙,便开会布置了火烧长沙城的行动。12日,焚城的准备工作就绪。13日凌晨2时许,南门外某处突然起火,放火队员误认为是放火信号,便一齐动手,四下放火烧房。该日,全城喧哗,百姓纷纷逃离。这时,大妹又刚出生。我们一家老小无法可想,焦急万分。当时父亲已在广州黄埔军校,无法抽身,看着大火将烧至杨家山时,舅舅赶回,嘱咐母亲带上几件换洗衣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坐在舅舅的自行车上。舅舅背着我推着车,夹在逃难的人群中,从杨家山过识字岭、浏城桥、浏正街肇家坪、潘后街、东牌楼、司门口、药王街,赶到湘江码头。记得经过药王街时,看到这条当年的商业繁华街两旁尽是商家逃离时的丢弃物,舅舅弯腰从街上捡了一桶饼干,一桶燕窝,给我母亲船上充饥。在大西门码头准备上客轮时,已是人山人海,人们都拖儿带女,拥挤着争上轮船,早已乱成一锅粥了。我看见一位中年男子,站在船上,用一根麻绳捆着一对儿女往客轮上拉,结果刚扯到船沿麻绳就断了,一双儿女顿时掉入湘江,片刻卷入激流。扯绳子的男子昏倒在船仓外,儿女的母亲也一头投入江中,再也没有浮出水面。我和母亲搭帮舅舅人缘好,加上父亲也派人随船接应,这才挤上船。我们坐在父亲早已安排好的二等客舱里,吃着舅舅从药王街捡来的两筒糕点,度过了船上三天两晚的生活。船到衡阳码头,父亲早已派了一辆十轮大卡车停在岸上等着我们。一上车才知道,这时一辆开往前线的军火车。上车时,看到车厢里并排放着六个飞机炸弹,开车的司机是父亲拜托他接我们的司机。车开往云贵前线,就便带上我们。就这样我们跟随汽车一起过雪峰山,出湖南,直往贵州驶去。

  在出湖南的一个路旁,司机停车下去加水。我们趁机下车舒展一下身体。这时母亲看到一位穿着破烂衣服,年约三岁的女孩昏倒在路旁,有几位逃难的人围着她在议论着。母亲好奇的上去询问,才知是全家被日军炸死,只身逃出的孤儿,已经饿昏倒在路边。母亲很同情她的遭遇,便嘱咐父亲派来的勤务兵将她抱进车里。母亲喂她吃了一些干粮和水,她才苏醒。在她换了一身衣服后,她便被我母亲认作养女了。而我在旅途中也有了伙伴。这位弃儿,就是一直伴着我们生活,直到长沙和平解放后才嫁到铜官乡下的姐姐曾杏元。名字是母亲给她取的,生日便是捡到她的那天,故名曾杏元。杏元姐姐对我很好。我们一起长大,她同我们到过贵州,去过重庆、南京、河南新乡,直到回到长沙,同我母亲后来生下的五个妹妹一起,帮母亲到军服厂接旧衣服拆洗,维持一家七口的生活。不过此时,我已参军,并去东北学习去了。杏元姐姐,其实我还是很想念妳的。

  二、小城故事(上)

  我们坐在装有六颗巨大炸弹的军车上,经过半个多月旅途颠簸,终于在离麻江小镇二十多里的公路上,被姨父徐更生接走。姨父徐更生也在军队,是一名军犬训练营的营长,驻扎在麻江山区。姨母先期到达麻江,在小城开了一家缝纫店,帮人做衣服维持生活,母亲开始是帮姨母踩缝纫机做衣服。后来,姨父帮我们在临街租了一间铺面,我母亲便将父亲汇来的安家费,开了一家副食品店。此时,母亲又生下了妹妹。这一年,祖母死于铜官乡下,为纪念祖母,父亲从抗日前线打来长途电话,给她取名为曾忆慈。忆慈是在杏姐帮助带大的。母亲背着她告诉姨母是路边捡来的孩子,取名“杏元”的含意就是“弃儿”。

  麻江小镇不大,人口也只有几千人。云贵路从中穿过,两旁聚居着百来户人家。镇中有一家中央银行分行和几家店铺。人很淳朴友善。镇郊有一所完全小学,这便是我启蒙的学校。在麻江小镇,虽然不时也有日机飞过,偶然丢下几颗炸弹,但比在长沙还是平静不少。因为大妹年幼,杏姐要帮母亲照顾小店,便将外婆接来同住。外婆常常利用姨母店里的碎布屑拼拼凑凑,缝制成布娃娃摆在店面上卖,倒也十分走俏。常有人家到小店预定。

  我们开的副食品店,是一家杂货小店,临街一溜柜台,上面并列着二十几个玻璃坛子,装的是酱油、食醋、泡菜、豆腐乳,还有食盐和油等,另外还备有散酒和煮黄豆、油炸花生米、兰花豆、葵花籽、南瓜子及腊牛肉干,也兼卖些针、线、扣等家常用品。店内摆着四张方桌,是酒客们品酒喝茶的休闲地方。那些年,我常坐在柜台上接待客户,收上几个铜钱,揭开玻璃墰,舀上两匙酱油或者二两酒。许多临街住户都认识了我。一天,姨父牵来一条高大,威猛的军犬,说是父亲从缅甸托便车带过来给我们守店的。此时父亲已从黄埔军校毕业,分配到国外军事考察团任美军联络官,与抗日远征军一起在缅甸、印度一带参加抗日战斗,并负责美军联络工作。因为是父亲从缅甸送来的军犬,母亲便给它取名“缅带”。“缅带”很听话,早上总会含着竹篮陪母亲到集市买菜,中午就含着饭盒到完小给我送饭,下午又蹲在校门口接我放学回家,晚上就蹲在店里守夜。在麻江几年,“缅带”成了我家不可分割的一员。特别是在那几年兵荒马乱的日子里,麻江小城又是临接云贵公路,盗窃猖狂,但我们有了“缅带”,很是安全。不认识的人特别怕它,相识的老客户,又特别喜欢它。“缅带”对老顾客很友善。有时,老顾客拿两个铜钱,叫它到街上“同乐园”包点店买包子,它也含着钱去买。“同乐园”的服务员也会用纸袋装着包子交“缅带”含回店里交给顾客。“缅带”在我们家相处了两年多,后来被人捕杀了。姨父派人查找过,一直没有找到,后来我们便再也没有养过狗了。

  麻江是一个小镇。我们住的靠街铺面,后面是一个小院,小院对面是我们的住室,院内树荫笼罩,倒也清凉舒适。我们后面近邻住着一位名闻麻江镇的大盗,名朱宏武。朱宏武每天晚上带徒弟练功。一天晚上,外婆到铺面有事,经过院子,听到房顶上有人在跑,惊得一身冷汗。谁知房顶上的人却对着外婆说:“外婆,莫怕,我是朱宏武。”但就是这个朱宏武,却在我家犯了案。案情是我家有一座水晶玻璃鐘,是曾祖母从皇宫带回来的无价之宝,传到我母亲后,母亲就将之摆放在靠庭院的书柜上。谁知一天晚上被偷走了。姨父得知,便牵着一只军犬前来破案,军犬嗅了嗅后,便带着军警直奔大场坪(集市),结果在一当铺内缴获。一问,原来是大盗朱宏武偷盗后,委托寄卖行寄卖。朱宏武便被军警抓去了。临押走时,他对母亲说:“曾太太,这是我徒弟干的,事发后我才知道,很对不起!”我母亲到牢房里看望了他,并给他送了饭。母亲告诉我们:“朱宏武是个孤儿,父母兄弟全家七口人全被日军飞机炸死,姐姐被日本人抓走做了军妓,据说惨死在军营。朱宏武在深山老庙里跟一位武功和尚学武。回家后得知一家惨死,便趁夜杀死了两个巡逻日本鬼子,只身逃到麻江,沦为大盗。

  姨父到牢中看望了朱宏武,对他说:“朱宏武,听说你功夫了得,一副手铐都拷不住你,只要双手一搓就脱了,你表演给我看。“朱宏武便当着姨父面双手一合掌,猛然一搓,手铐就脱出来了。后来,朱宏武在临刑时,被徒弟们救走了。他们参加了游击队,打鬼子去了。这是他托人搭了一封信告诉我母亲的。再后来,民间纷纷传说大盗朱宏武成了游击队长,方圆几十里的日本鬼子都怕了他!

  三、小城故事(下)

  我说过在贵州麻江我们在临街开了一家副食品杂货店,没有店名,但人员关系极好。我们店面斜对面新砌了一栋二层楼房,楼房虽简陋,但前有小院,后有花园,环境倒也优美。小楼住着父子两家人。父亲一家三口住在楼下,儿子一家三口住在楼上。但奇怪的是,虽属至亲,这两家人从不说一句话,即使是在街上偶遇,也只是一笑了之。但这两家人对我母亲极好,到店里买油盐酱醋之类,总是笑脸相迎无话不说的。有时对方忘记带钱,母亲总是说:“没关系,下次一起送来就是。”我问母亲,这家人怎么回事?母亲却说:“大人的事,细伢子莫管。”后来从到我家小店买酒吃的几位老顾客闲聊中,才知道这里面竟有一段凄婉的故事。

  原来,那对父子姓吕,是从重庆疏散来的,同在麻江中央银行办事处工作。他们的妻子(刘氏母女)原是由湖南祁阳县逃难到麻江镇的。因为日寇占领长沙,祁阳惨遭日军轰炸,丈夫被日军抓作劳工后死在日军枪下,母女俩被迫随着逃难人群,千里奔波,逃到麻江,沿门乞讨,讨到吕氏父子家中。吕父见其可怜,便收留为佣。吕先生时贵州人,妻子在逃难时被日机炸死,得知刘嫂的丈夫也是死在日寇枪下,不免感叹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”。吕先生在银行值夜班,儿子在银行任会计,父子不同班。于是,白天刘嫂母女在家洗抹、清扫、洗衣做饭,照顾吕先生一家起居生活。中午,刘嫂照例提着饭篮到银行为吕少爷送饭。晚上,吕先生的晚餐便由刘嫂女儿承担。

  1940年,日军轰炸重庆和相邻的县城,麻江镇在劫难逃,加上日军获情报,得知军犬队建在麻江,还有一情报站,更是重点轰炸。那年仲夏,刘嫂提着饭篮给吕少爷送饭,刚好遇上日机狂轰滥炸,县城一片混乱,街上是横遍地,惨不忍睹。刘嫂护着少爷夹在难民队伍中,逃到贵阳县,一住就是几年。期间,吕少爷没有工作全靠刘嫂做些小生意维持生活。吕少爷因思父心切,偶感风寒,病卧在床,是刘嫂日夜照顾,熬药煎汤治好的,二人在患难中结为夫妻。第二年刘嫂产下一子,夫妻疼爱有加。

  1944年,局势稍有平静,吕少爷又回到银行上班。在银行意外发现,原以为死于日寇轰炸下的父亲依然健在,惊问,才知道当年父亲躲避日机轰炸后,回来发现家已被炸毁,成了一片废墟,才逃到麻江山区一老友家中躲过一劫。儿子回到家中告诉妻子,妻子急着询问女儿下落,当晚一家人赶到父亲家中,才发现父亲已经结婚生子,继母竟是妻子的女儿。而吕父也惊知,娇妻的母亲就是自己的儿媳。一方既是儿子又是岳父,一方既是女儿又是婆婆,怎么称呼?

  原来,吕先生在麻江山区朋友处住了几天,又在好友安排下,搬到另一山区杂屋居住。一住几年,全靠刘嫂的女儿帮工,开荒种菜维持,二人在患难中结为忘年知己。吕父和刘嫂的女儿都以为亲人不在人世,在悲痛中互相慰藉,患难生情,也就结为连理,并产下一女,虽然老夫少妇,倒也其乐融融。

  真相揭晓后,两家人自然十分尴尬,加上都已生儿育女,不便称呼。虽然儿子在废墟中重砌了房屋,将父亲一家接回住在一楼,但父子母女只是点头一笑而已。

  1945年过年前,我父亲从印度回国,将我们一家接到重庆。吕家父子先后到我家辞行,刘嫂母女各抱着孩子,同我母亲在县城照相馆合影了一张纪念照,但可惜照片在70年代十年动乱中被烧毁了。至今,我们不知道这吕氏两家人还在否?

  四、重庆岁月

  1945年,离开麻江小城那一年,有几件事至今我仍记忆犹新,一是姨母家缝纫店所雇的缝纫先生,在那年三月初三对歌节中,凭着买下的一本山歌参加对歌节,居然带回来一位美丽的苗女,并且在姨母店里办了一桌喜酒。后来,我们被父亲接回重庆后,姨父一家也搬回了重庆。其二是我们在麻江生活的那几年全城都靠城东一口古井吸水生活,家中挑水做饭,都是姨父派给我家的一名勤务兵承担。记得那口全城人赖以生存的井水,冬暖夏凉清甜滋润,井台是几块青石板拼凑,杏姐常在井边洗衣。1940年,日寇轰炸麻江时,水井的青石板突然裂开了花纹,全城轰动,都跑去看,一时流言纷纷,都说,石板开花,主兆巨变。果然,那一年日机轮番轰炸小城损毁一半,我们一家老小是姨父接到他们军犬队山区才躲过一劫的。第二次石板开花是1945年,那一年日寇投降,抗日战争胜利,倒也是吉兆,可惜这时,我们一家也迁回重庆了。

  重庆,当年八年抗日战争中的陪都,也是战乱时期的避难城市。因为人口骤然增多,父亲从缅甸调回国防部时,拜托军中朋友,才找到建在燕棲洞旁的一间民房。民房是并列两间,外面是杂屋和厨房,里面是卧室,只有一个窗子,窗外是山坡。这里是一湿二多,长年四季潮湿,老鼠多,蜈蚣多。国防部派来照顾我们一家的勤务兵郑昌师,一次在厨房米桶里抓了十几只大老鼠,装在麻袋里打死了。还有一次,父亲下班回家,拿起水杯喝茶时,发现水杯口竟然爬着一条足有15公分长的大蜈蚣。在燕棲洞民房我们住了两年。那两年,母亲怀了三妹曾致胜,经常是骑着军马到重庆陆军医院产检,临产也是骑着军马到陆军医院生的。那一年,我正在重庆一完全小学读书。春季开学的一天,学校正在上朝会,全校师生集合在操坪里。校长刚讲完话,忽然校门外驶进一辆吉普车。车到校门口,下来一位瘦高个子,披着黑色大氅的人,走到校长处。这时,校长才介绍是国民政府委员长蒋介石来看望学生。蒋总统给我们讲了国家抗日形势,说,你们父兄正在为国家打日寇,建奇功,你们应该雄赳赳气昂昂,才不愧是将门子孙。几句话后,便匆匆离开了我们小学。

  当年8月15日,果然日寇无条件投降了。那一天重庆市彻夜狂欢,我是学校童子军成员,那天我们全着童子军服,提着童子军棍,唱着童子军歌,排着整齐的队伍行进在大街上,融入到狂欢的人群中,享受到胜利的氛围。学校放假三天,父亲带我们兄妹到重庆看了一场电影。父亲在参加远征军的一次战斗中,俘虏了一名配着金笔的日本军官。军部将那支高级金笔和军刀奖给了父亲,而就在那次看电影时,金笔却被扒手扒去了,父亲为此心痛了好几天。

  在重庆,父亲虽在国防部工作,但因国难当头,物价飞涨,父亲经常拿不到工资,只得在燕棲洞外公路边摆地摊子,将家中不用的杂物和稍微珍贵一点的物件变卖。一次大妹曾忆慈玩的皮球滚到马路中间,大妹急着跑去捡,被父亲一把拖回时,一辆疾驰的汽车将皮球压碎了。好险!父亲惊出了一身冷汗,大妹回家后,被母亲很骂了一顿。

  五、陪都魔影

  在重庆的日子,除了待在潮湿的燕棲洞,便是躲警报。1945年的春季,还是不平安的。日机日夜轰炸陪都,大有非要铲平重庆不可之意。紧靠我家的后面山上有一个印刷厂,听说是新华印刷厂。一次一位抬机器的工人从山上失足摔到我家窗下,几位工人正在抢救。我母亲送茶给他们喝时,听他们说,正因为印刷厂在山上,又是印报刊的,所以成了日寇重点轰炸目标。一次,我们正躲进防空洞,三妹曾致胜放声啼哭,躲警报的人怕惹来飞机,吼叫让我们出去,母亲也忘记带牛奶了,便冒险带我们兄妹跑回家中。第二天我们才知道,那座防空洞果然成了日机的轰炸目标,日机用炸弹把防空洞门炸垮了,里面躲警报的几千人全被活活逼死在里面。母亲说:“观音菩萨保佑,我们躲过了一劫”。

  1944年至1945年陪都重庆人口激增,物资供应特别困难,尤其是肉类,有钱都没法买到,于是就发生了人吃人的悲剧,这事是我到姨母家玩时亲自看到的。

  姨母跟随姨父搬迁到重庆,住在民权路孙训里一条小巷里,巷口是警察局,警察局的旁边是小学校。一次该校学生打篮球时,将球投到围墙外的一家包子铺里去了。学生们中有位读高小的孩子,进去捡球就再没出来。家中向警察局报警,将该包子铺包围后,进去搜查,结果在作坊的案板底下一个土洞里关了几个小孩,这位学生也在里面。通过询问,才知这家店是人肉包子店。原先有人报案说,这家包子肉很鲜,还吃出过人指甲。开始警局还不相信,通过这次小学生捡篮球的事件,这才相信确有其事。

  还有一件事,是老师告诉我们的,说有个肥胖的商人在茶馆里喝茶,同桌一位茶客不仅帮他付了茶钱,还跟他交谈得很投机,临了,问他到什么地方去,他说,这次是带几匹布到重庆去贩卖。那人托他带封家书。商人想:一封家书么,随便帮忙投递一下,说不定也结识一个朋友,何不一举两得。便接过家书满口答应下来。后来,商人按信封上的地址找到投递的地点,发现在一条很偏僻的小巷里,在门外敲门半天无人答应,因为该处只有一盏微亮的街灯,更显得小巷阴森恐怖,便麻起胆子,拆开信封观看,不看不知道,一看惊出一身冷汗,原来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:“今送到肥猪一头,请纳收。”商人急忙报警,警局包围该屋,才发现是一个专门杀人贩卖人肉的犯罪集团,当场还解救了几个待杀的胖子。

  姨父告诉我们没事不要上街去,怕人贩子拐小孩。姨父说,最近重庆发生了一个专门拐几岁的幼童,回去装在坛子里,坛子只留四个洞,让小孩手脚露在外面,随后让小孩长成坛子形状:矮胖滚圆,在带到外面玩杂耍赚钱。

  在重庆还发生一件将活人打得遍体鳞伤后,将刚剐下来的活狗熊皮,趁热血,立即贴在该人身体上,让熊皮和人皮长到一起后,牵出去玩把戏的惨案。这是我在重庆晚报上看到的,据说还是受害者的家人在看狗熊当街写字时,受害人趁罪犯不注意,写下“我是你丈夫,快报警!”这才破的案。

  在重庆,我们住到日本投降后,父亲随国防部迁回南京时,便一起回到南京,住在国防新村宿舍。这才结束苦难的八年离乱生活。